福建人的面包店一早就热气腾腾了,修摩托的飞仔还正抱着老婆春睡,天天超市还没有开闸,青菜摊,猪肉婆的档口也是仍没上台,稍过点的报亭,小吃店更是不会那么早就开张的,相反长颈鹿塑像却颇通灵性,探着长脖子,打我个措手不及,给我来个晨吻,幸好早有准备,逃过一劫,因为前一段时间我悄悄研究过,它原来是雄性的。
  
   不过有时它得手的时候,会偷笑揶揄我。而我总是恶狠狠地瞪它几眼,警告它:看我什么时候收拾你,让你脖子打包压缩再压缩直到比腿短,看你还威风没有?它总是轻挑的眼神,鼻孔朝天地将我的话当耳边风,每次都说:我伸长脖子走着瞧!气得我赶忙冲过去,撒半泡尿就走。它正甩着腿,嘴里正喷着火说:“何荡荡你给我站住,我誓要将你脖子拉长,再涂上色,我让你丫一辈子做“长颈佬”,我在一旁又翻眼皮又拉脖子,冲着它做鬼脸,它就是奈何我不了,嘴里像隔壁的三八一样,嘴里唠叨不停“总有一天你小子落在我手里,我也让你为脖子自卑到老,看你在人类怎么混!乖乖的跟我去吃叶子去,恩爱到老吧!”
  
   “哈哈!你做你的白日梦去吧!还是抓住我再说吧!”我冲着它高喊着。它又意欲来追我了,这长颈鹿真狡猾,唠叨原来是想来麻痹我,幸好老树帮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它的头正挂在树叉下,我又一阵狂笑差点倒地,这回星星可有段时间在它头上盘绕了吧!我正盘算着,它却侵我笑倒地又调整过来了,发疯似的边冲边喊:“你丫的,我撞树正好做引体向上当热身,有种你别跑啊。”我才不管呢,种是永伴我身的,这回可真的要吃尽奶力去跑了,风呼呼的掠过耳边,突然,只听到一声惨叫:“啊!”我放慢速度停下来,以为鹿哥哥又碰上电线杆子了吧!回头一看,哎!鹿哥哥去哪了,街上可空荡荡也,没有高大的身影,原来鹿哥哥一早就让我给甩了。
  
   在离我脚步不远的地方,一滩鲜血正横流路中央,一个老鼠正奄奄一息,这回可闯大祸了,我脑子一炸,慌忙蹲下来,那老鼠好象也通人性似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小----子!我----我----要----玫----瑰!它头一歪,脚一伸就这样走了,我双腿一软,趴在地上,也不想鹿哥哥抓到我会怎处置了,脑子里就只有一个问题:“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三个字魔术般地变成绳子在我脑子里不断缠绕着,不能呼吸,极度缺氧般让自己冷静下来:“玫瑰!玫瑰!只要有玫瑰那老鼠一定会重新蹦蹦跳跳起来的,我还傻乎乎地想着奇迹出现,疯似的左顾右盼地寻着玫瑰,就在不远的马路边,终于找到了玫瑰,就是这玫瑰了!我手颤颤地捡起这已经被路人或车碾过了千万次的玫瑰,又扁又残,又黑又老,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芳香与娇艳,但造型还是出奇的美,花瓣仍死死地连着带刺的枝。但回头看着不远处模糊的那一滩鲜血却顿时失去了血色,跟玫瑰一样一样的,又黑又硬,老鼠是回天乏力了,它已经上了天堂而我正在迈向地狱。
  
   天渐渐地亮了,我摊在路边,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玫瑰,等待着阎王手起笔落,在我的生死薄里打勾,却迟迟没有等到结果,路过的人,一个,两个,三个,一批批的从我眼前经过,而我很奇怪他们竟然都视若无睹,好象是暗地里打过电话一致通过我无罪似的,没有一个人打电话报警,警车也没有像其他事故一样呼啸地开来,响亮地给我扣上手铐,相反却很多小车在我面前横冲直撞而过,这时我才想起老鼠的尸首,又疯似的一手抓住已经稀碎得不成样子的老鼠一手抓住玫瑰穿过路对面,开小车的主人冲我长按喇叭,缓缓的玻璃镜子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混蛋!乱跑什么啊?不要命了!”而他的骂声我听着很悦耳又或者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而不管怎的,我都成了罪人,耸耷在一旁,等候着老鼠家属的到来,让他们好好揍我一顿,或者更大的惩罚,我都不去想了。
  
   白天,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我还是像一陀屎一样,遭众人的白眼,唾弃,虽然他们放纵了我。但我还是不懂得感恩,自己是知道自己的事的。天越来越黑,路灯此时微微的在闪烁着,像是在为老鼠鸣冤,街上的人都回家陪老婆孩子睡觉了。秋风却不扫落叶,全都冲我身上钻了。夜越来越静了,只能听到我的呼吸声,却隐约听到有吱吱声,我心有灵犀的感应到是老鼠家属来了,我不知道如何交代,只能跪在老鼠和玫瑰花面前,吱吱声越来越清晰了,变成是一句句响切心肺的呼唤,就在几步远,一个老鼠默然地站着我跟前,它双眼睛快蹦出来了,双手掩着嘴在抽噎着快崩溃了,我越来越不敢正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老鼠对着我这庞然大怪兽,不顾一切的蹦到亡者的身旁贴着亡者撕心裂肺的哭,嘴里不断地抽噎着说:你怎么就这样就去了?我们在一齐算到今天才第七天啊?你怎么舍得我就走了啊?我怎么那么命苦啊?你说过跟我白头到老的?你说过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我不要你给我什么我就要你!你醒醒啊?你究竟是怎么啦?你说个话啊!你说啊!老鼠的一连串的语无伦处的问话没有收到一点回音,悲痛欲绝之情只能通过问话去释放,问话这一连串的手榴弹我却心甘情愿地被轰炸,因为这是必须的,身体就让它一点点地碎落满地吧!又一点点地上升成了满空的星星,是在为老鼠的死亡之路照耀,我不能隐瞒,和盘地跟老鼠说所发生的一切,一切。老鼠出奇平静地听着我作的孽,没有一点反应,却是胸涛波涌般的海啸将我掩盖,她抱着它的尸体,嘴里只说了一句:你走吧!玫瑰送给你,我只要它足予!她没有够力量抱起她,她就用嘴拖着,一步,一步,一步地消失在我眼前。
  
   路上没有再滴下一滴血,有的只是泪,一路的泪水在这月圆之夜,让我的心再次凝固在一起,月光虽圆却不皎洁,打在玫瑰的身上,又黑又硬的玫瑰竟然精灵般的绽开了,鲜艳欲滴,香飘十里,我捧着这掌上名花,几阵心酸几把泪,不知道是罪恶之花还是幸福之花。但愿花长久,惹得某人伶!
  
   天又已经亮了,我仍然踱步在车田街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似熟又很陌生,只知道:一枝玫瑰一滴血,一步失足一生路。 pic1007257<br />

pic1007257

018<br />

018